【克莱恩中心】猫有九命(三)
日常作者克右预警
本章内容:抢尸大战(上)
【正文↓】
“看来我又来晚了。”
在初冬萧瑟的风中，阿兹克摘下礼帽握在胸前。此时半空中仍有零星的鸦羽飘落，其中一片在阿兹克眼前如浮叶般滑过，最后轻巧地落在了躺在地上那人的耳侧，缀在那凌乱的黑色发丝之上。阿兹克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并随即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苍白面庞之上，然后他胸口一痛，眼前划过自己在墓园中注视着一座墓碑的零碎画面，从心底深处流淌而出的悲伤令他下意识地、叹息般地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也就是说，过去的他的确是认识这位名叫“克莱恩·莫雷蒂”的年轻人的，且关系匪浅。
阿克兹若有所思地想道。
“请问您是……？”并不清楚这位先生是谁的奥黛丽情不自禁地问道，同时她隐隐护在班森和身前，确保能在第一时间保护这对只是普通人的兄妹不受伤害。
恍惚了一会儿，阿兹克才收回一直落在克莱恩身上的视线，温和地冲那位美丽的金发少女笑了笑，语气柔和地安抚道:“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我只是……来看看他。”
伦纳德倒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很紧张，虽然对方的样子比他记忆中年轻了许多，但早在得知这位“死亡执政官”阁下和克莱恩一起登上“黑色郁金香号”、并帮助对方将“地狱上将”路德维尔转变为秘偶时，他就猜到了对方一定也是“愚者”先生的眷者之一，也许对应的塔罗牌就是“死神”。既然在场的不是塔罗会成员就是塔罗会成员的家属，都是自己人，伦纳德当然就一点都不慌了，只是他仍然有些困惑的地方，不由得出声询问道:“我很好奇克莱恩为什么没有寻求您的帮助？”
如果有这位序列二的强者的帮助，克莱恩可能就不会死了吧。
“他有，虽说方式有些拐弯抹角的。”阿兹克先是微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随后他的神色又马上黯淡下来，叹了口气道:“但不巧的是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处在沉睡之中，直到最近才苏醒过来，虽然在读了他寄来的最新的信后我就立即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没能赶上。”
阿兹克看向地上一处，伦纳德和奥黛丽的灵感略有触动，看见一具巨大的骸骨从地下悄然探出了半个头，眼窝处跳动的漆黑火焰看了看阿兹克，又看向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的克莱恩，看上去竟有些低沉和失落……大概吧，伦纳德对自己辨认骸骨型灵界生物的情绪的能力毫无自信。
“我的信使引领我来到了这里。”阿兹克解释道。
“？”伦纳德下意识地觉得这句话哪里有问题，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来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只好暂时压下自己的疑惑，转而询问另一个他认为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个……艾格斯先生，您应该也知道，克莱恩曾经死过一次，当时还是我亲手将他的、呃、他的尸体抬进棺材里，亲眼看着他的棺材被埋入墓碑下的……”
他尽力忽略身后三人瞬间望过来的视线，其中奥黛丽小姐的眼神尤其震惊，班森和梅丽莎的则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悲伤，伦纳德其实也不是很想回想起色调暗沉的那一天，但他现在拼命地挖掘着自己的记忆，想要从中找到更多的细节。
伦纳德满怀期待地看向阿兹克:“但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克莱恩还活着的事情，廷根的那个墓我也去看过，里面空空如也，所以我想，关于克莱恩复活的事情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所以你去挖“世界”先生/克莱恩的坟了吗“星星”先生/米切尔先生？！你为什么想到要去挖好友/同事的坟啊？！在伦纳德身后，奥黛丽和莫雷蒂兄妹震惊得不能自已。
阿兹克也是稍稍一愣，随后才温和地笑道:“抱歉，但现在的我并没有过去的记忆，他的事情读了信之后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些，却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并不知情。”
没有记忆……伦纳德哑然，他一直以为克莱恩在廷根那次能复活是多亏了这位“死神”途径的天使的福，现在看来却另有隐情。
“我也因为某些原因不断地重复进了棺材又苏醒的过程，但他似乎与我不同。”阿兹克又一次看向躺在地上没有生息的青年，突然脱下了身上的燕尾服外套，走过去将之轻轻盖在了克莱恩的身上，就仿佛是怕他着凉了一般:“虽然只是直觉，但我觉得他会死而复生的原因，应该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奥黛丽轻喃道:“死而复生……简直就像奇迹一样。”
一旁因为接连的冲击而呆站了许久的梅丽莎此时眼神微沉，主动上前来到克莱恩的尸体旁，小声问道:“我可以看一下他吗？”班森则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
伦纳德看了一眼这对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兄妹，同情他们接连两次受到亲人死去的打击，微微颔首道:“当然。”
梅丽莎于是拢起裙子跪坐在粗糙的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宛如沉睡般的克莱恩，让人靠在她瘦小的臂弯中，细细打量对方的眉眼。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她完全可以观察到那些撕裂了衣服和皮肉的狰狞伤口，横一道竖一道地割在那具单薄的身体上，接近凝固的血液依然带着浓重刺鼻的铁锈味。梅丽莎眼睛一酸，在廷根的那场葬礼上她都没有哭，此时却忍不住流下泪来，胸口因为二哥伤痕累累的模样而感到一阵阵刺痛。
她不禁回忆起三兄妹还一同生活在廷根的时候，黑发褐瞳气质斯文的青年坐在餐桌前悠闲读报的身影，紧紧地抿起了唇——明明像克莱恩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与血腥灰雾死亡扯上关系，他更适合站在窗几明亮的大学课堂里，为好奇求知的学生们授业解惑……
班森安抚地拍着妹妹的背，老实说他觉得梅丽莎能像哭出来也好，这段时间以来她把自己压抑地太狠了，他一直都很担心她会像绷紧的线一样崩溃断裂……眼神在弟弟脸上略一停留，班森便强迫自己拿出做大哥应有的沉稳做派，看向静静旁观的另外几人:“请问，这之后该怎么办才好呢？”
“唔……”伦纳德和奥黛丽顿时都沉吟起来，作为黑夜教会的“红手套”，伦纳德的一举一动都在同僚和上司的眼皮子底下，想瞒着教会私藏一具尸体的难度太大了；而奥黛丽也很为难，当然她非常乐意照顾“世界”先生直到他复活醒来，也非常希望能够见证到那奇迹般的场面，但在非常时期，不仅黑夜教会会派人来提供保护，她的父亲也会招募更多的非凡者保镖，要是被人发现堂堂伯爵之女竟偷偷藏着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可让别人怎么想呀；班森和梅丽莎也是同理，作为平民，他们连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住处都不知道——许多房屋都在这次灾难中被摧毁了。
“既然你们都不方便，不如就把克莱恩交给我吧，我会带他去一个绝对安全和隐蔽的地方，等待他复活醒来。”阿兹克见几人俱是面带难色，主动提出道:“我也想在他复活后和他说说话，这有助于帮助我的记忆恢复。”
“那就……麻烦您了？”伦纳德想想也是，如果克莱恩还醒着的话，一定也会愿意被曾经的老师带走而不是留在自己这边被反复折腾。
阿兹克正要轻轻颔首，突然望向了圣塞缪尔教堂的方向，苦笑道:“看来是走不掉了。”
什么意思？伦纳德一愣，随即就听见了大量杂乱的脚步声向这边飞速靠近，一位接着一位戴着红手套的值夜者在高级执事之一的克雷斯泰·塞西玛的带领下从圣塞缪尔教堂的方向鱼贯而出，和伦纳德等人打了一个照面，双方顿时都愣了一下。
“……”当时伦纳德的冷汗就下来了，有什么比你在摸鱼的时候被顶头上司带着所有同事抓包更尴尬的事情呢？没有了！用罗塞尔大帝的话这大概就是社会性死亡吧。
克雷斯泰倒没有如伦纳德所想般大发雷霆或是拉下脸色，相反这位“女神之剑”阁下迅速地就在伦纳德身旁捕捉到了克莱恩·莫雷蒂的身影，脸上反是一喜。他当然认识对方了，当年在廷根对即将晋升序列八“ 小丑”的新人值夜者克莱恩·莫雷蒂的考察还是由他来做的，他对这个机敏幽默的年轻人也颇有印象，听到对方不幸殉职后他还唏嘘了一段时间……却不曾猜到过对方竟能死而复生，更不曾猜到过对方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击杀因斯·赞格威尔，如今更是已经是一名半人半神级的存在了，序列等级比他还高……也许他女神眷者的身份能解释一切。
一边奔跑，克雷斯泰又一边又定定地盯着被妹妹——早在对方击杀因斯·赞格威尔的情报传来的时候，他就查阅过了克莱恩·莫雷蒂相关的所有资料——搂在怀里的女神眷者阁下看了几秒，确认对方确实是已经死了……准确地说是又死了……但是他身边的圣安东尼并没有惊讶或是修正命令的打算，所以圣座的命令其实是让他们尽量保存对方尸体的完整并带回教会，而并非是要保住对方的生命……
至于伦纳德·米切尔为什么会在这里，关心前同事有什么不对？很有同事情的克雷斯泰体谅道，他顶多会让对方在事后写一份知情不报的检讨交上来，至少六千字，手写。
比起伦纳德来说克雷斯泰更关注在场的其他几人，莫雷蒂兄妹的存在还可以说是眷者阁下思念家人了，那霍尔伯爵家的千金又是为了什么站在这里呢？她和眷者阁下有一毛钱的交集吗……不对，有的！克雷斯泰突然想起奥黛丽·霍尔和道恩·唐泰斯同属“鲁恩慈善助学基金”，且私交甚好。而另一位“死亡执政官”阁下就更不用说了，他帮助格尔曼·斯帕罗震慑“黑色郁金香号”上的亡灵，让“地狱上将”路德维尔心甘情愿地做对方的秘偶的传闻被无数人津津乐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茶余饭后的热点话题。
克雷斯泰突然觉得，如果要将这位眷者阁下的几个身份都加起来，那对方的人脉也太广了吧……希望不要因此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队又一队的非凡者从另一个方向向着这边警惕地逼近，均携带着各色器物，是典型的“机械之心”小队的风格——蒸汽与机械教会的官方非凡者队伍抵达了先前异动的中心。
狗屎！克雷斯泰在心中骂了一句，立刻令值夜者的队伍停下脚步，与“机械之心”小队的人隔着伦纳德等人遥遥相望。好在此时他们与“机械之心”小队的人并不是敌对关系，正相反就在刚才共同对抗邪神的战斗中大家还一起并肩作战过，此时正是蜜月期，以至于“机械之心”小队的人一看到他们就毫无戒心地扯着嗓子问道:“这里出什么事了？！”
想来“机械之心”小队也是例行公事般地来查看这里是否有邪神的力量残留，克雷斯泰心中一定，正想说服“机械之之心”小队将这里留给他们值夜者来处理，就见“机械之心”小队中一个戴着镜片很厚的眼镜的非凡者定定地看着他们家的眷者阁下，疑惑地出声:“咦？这不是……夏洛克？”
领队的伊康瑟·伯纳德顿时眼神一凝。
夏洛克·莫里蒂亚侦探，克雷斯泰直到刚才才从圣安东尼阁下转达的圣座的讯息中得知这个名字，还未来得及仔细阅读相关资料，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和“机械之心”的人扯上关系。他这边很懵逼，“机械之心”小队那边也很懵逼，克雷斯泰几乎都能听到他们的争论声被风吹了过来:“夏洛克？那个破坏了极光会的降临仪式的夏洛克侦探？”“他不是去年年末去迪西海湾度假就再也没有回过贝克兰德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刚刚战斗中有人看见他了吗？”“他剃掉胡子的样子顺眼多了……”
……去年的极光会降临仪式也是眷者阁下阻止的吗？！克雷斯泰哑然，算上这次他们家这位眷者阁下到底破坏了多少场邪神降临的阴谋啊？是跟邪神有着血海深仇吗？一般人避之不及的事情您怎么就上赶着送啊，仗着自己能复活就为所欲为吗？！
克雷斯泰莫名就有些钦佩对方了，这样一算被克莱恩·莫雷蒂拯救过的人哪止廷根范围，贝克兰德五百万人口都欠这位先生一句谢谢。
但是这样问题又转回来了，克雷斯泰念头一转，决定直接问:“请问夏洛克·莫里蒂亚侦探和‘机械之心’小队是什么关系？”
伊康瑟看了这位“女神之剑”阁下一眼，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夏洛克是我们的线人。”
克雷斯泰:“……”早有预感的克雷斯泰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虽然女神眷者曾经当过“机械之心”小队线人的事实让人想想就心情复杂，但克雷斯泰知道对方一直处于半野生的状态，打过交道的组织何其多，他甚至都不知道克莱恩本人清不清楚自己是一位女神眷者……这么一想那对方跟风暴之主教会也有关系了，风暴之主教会为格尔曼·斯帕罗开出了单国五万金榜的巨额赏金呢！想着想着，克雷斯泰的心情顿时更复杂了。
好险代罚者那群家伙没来！
其他的“红手套”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将克莱恩·莫雷蒂带回教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他的克雷斯泰和圣安东尼并没有详说。
伊康瑟回答完问题，习惯性地就问道:“夏洛克怎么了？他看不上去很不好。”他注意到有一名长相英俊的“红手套”一直护在夏洛克身边，而对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似是受到了重创而昏厥了过去。
他身边戴着厚镜片眼镜的卡尔森也面带担忧，去年的那段时间里都是他负责和夏洛克接头的，而夏洛克侦探是个不错的线人，擅长分析和推理，极为冷静，极为客气，充满正义感，除了有点贪钱这点有些美中不足之外，是神的杰出信徒。卡尔森本以为可以和对方成为不错的朋友，却没想到对方竟在度假中一走了之，并又突兀地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
克雷斯泰爽快地回答道:“哦，他死了。”
伊康瑟:“？？？？？？”
卡尔森:“？？？？？？”
“他……死了？死了？？他怎么会死？？？”卡尔森结结巴巴、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克雷斯泰义正言辞地沉声道:“当然是为了拯救贝克兰德！”虽然对方在“机械之心”小队的眼里是他们的线人，但这并不妨碍克雷斯泰吹爆自家眷者阁下，再说他这句话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圣安东尼看了这位代号“女神之剑”的高级执事一眼，清了清嗓子:“‘机械之心’的诸位，这里就请交给我们值夜者来处理吧，我们和这位先生也颇有些渊源。”
黑夜教会竟然出动了一位高级执事和一位大主教还有一大堆“红手套”？！这时伊康瑟才注意到这位稍稍落后一步的地位尊贵的老者，不由得纠结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思考夏洛克到底惹出了什么事需要值夜者出动这么多的战力——他认为对方留着夏洛克的尸体是为了通灵。不管怎么说，他们“机械之心”来的人里层次最高的也不过是他这个执事级，就算要抢也抢不过值夜者，也没有必要抢，伊康瑟相信这群彬彬有礼的家伙会处理好夏洛克的后事的。
伊康瑟命令“机械之心”小队的人收队返回，临走之前他拍了拍一直傻站着的卡尔森的肩膀，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向夏洛克尸体旁与他有三四分像的眼眶通红的女孩和沉默不语的男人，知道那一定是夏洛克的亲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忍地移开视线，低声道:“神会记得他的贡献的。”
卡尔森将眼镜摘下用衣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回过头，对众值夜者说道:“我希望你们在为他举办葬礼的时候也能邀请我。”
“……当然。”克雷斯泰一边许诺道，一边在心里嘀咕他们可不敢将这位先生埋进地里第二次，难道要等着对方再一次爬出坟墓换张脸然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吗？一边嘀咕，克雷斯泰一边催促值夜者上前靠近伦纳德他们，试图能一帆风顺地将眷者阁下带回圣塞缪尔教堂。
事后，每当克雷斯泰回想起这个时候，都会在心中唾骂现在的自己:你早该想到的克雷斯泰！你早该想到凡是牵扯到这位眷者阁下的事情，就和一帆风顺这个词语搭不上边了！
目睹了值夜者和“机械之心”小队的整个交流过程的伦纳德从梅丽莎手中接过克莱恩的身体，失望地发现对方依然没有出现要复活的迹象，安静得就像一具随处可见的普通尸体，但这也正常，廷根那时候克莱恩的尸体也是在黑荆棘安保公司里待了至少一天一夜，他们还特地做了低温防腐处理……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也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冷到克莱恩。
经过简短的交流，他和“正义”小姐最终还是决定将克莱恩的尸体交给值夜者、交给黑夜教会，虽然就算是伦纳德也不知道黑夜教会寻求克莱恩的尸体是要做什么，但有他在内部擀旋，加上克莱恩自己殉职值夜者的身份，以及伦纳德个人对教会的信任感，他觉得将克莱恩交给黑夜教会大概、也许、说不定不是一件坏事吧。与之相反，伦纳德和奥黛丽都强烈地感觉到在这里与值夜者们对抗并逃走肯定是一个非常坏的选择。
阿兹克对此并无异议，作为“死神”途径的序列二天使，虽然并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阿兹克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感觉到“死神”的唯一性如今被掌握在谁的手中。
此时此刻，“机械之心”小队的非凡者正在有序撤离，值夜者的“红手套”们正在接近目标，而抱起克莱恩的伦纳德则站在原地略显紧张地等待上司和同僚们的靠近。
就是在这个瞬间。
在场所有的非凡者同时望向了脚下，那里有一股蛰伏起来的邪恶力量骤然破开了隔断灵性的伪装，以极快的速度游走于人们脚下，直直地对着抱着好友尸体的年轻“红手套”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伦纳德听到帕列斯急促地提醒道:“跳！”
地动山摇，粗大的树根状枝条破开大地，每一条生满“树瘤”的枝条末端都分叉、裂变出“花朵”一样的器官，扑了个空的树根上“花朵”微抖，“看”向了跃至半空的伦纳德。伦纳德快速地张望了一圈，看到莫雷蒂兄妹和“正义”小姐已经被反应极快的死亡执政官通过灵界穿梭送走，远离了战场中心，才松了口气。
“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帕列斯差点被这傻孩子气笑了:“如果你不想把你的前同事拱手相让的话，就做来一场惊险刺激的逃亡战的准备吧！”
“这不是刚才的邪神吗？！祂居然还有残余的力量蛰伏在贝克兰德。”落在钟楼顶上的伦纳德心惊胆战地看着盘虬的树根直直地扑来，又因为抱着个人而无法施展反击，只好再次连蹦带跳地狼狈地躲避起攻击，边跑边崩溃地喊道:“为什么！克莱恩老是能！招惹到这些东西！他都死了！！！”
帕列斯啧啧称奇道:“我也想知道。”
“伦纳德——”伦纳德突然听到顶头上司克雷斯泰·塞西玛在喊他，回头望去，便见值夜者和紧急折返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正在对那“树根”的根部施展猛烈的攻击，“树根”却不管不顾，一个劲地向着伦纳德、具体来说是他手中的克莱恩的尸体扑来。此时克雷斯泰就站在值夜者中一脸焦急地望着他，语气严厉地呵道:“这是死命令！伦纳德。绝对、绝对不能放手！圣座有令，我们必须要将女神眷者克莱恩·莫雷蒂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谁？你说谁是女神眷者？伦纳德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同一时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的还有奥黛丽、班森和梅丽莎、“机械之心”小队的成员以及“红手套”们。
但是“世界”先生不是“愚者”先生的眷者吗？？？神明之间……居然是可以共享眷者的吗？塔罗会成员奥黛丽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爆炸了。
克莱恩是黑夜女神的眷者？！可、可他以前从来都不爱去黑夜教堂祷告啊……黑夜教会浅信徒班森和梅丽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靠！克雷斯泰这家伙骗老子！夏洛克这家伙也骗老子！！明明是黑夜女神的眷者你给我们蒸汽与机械教会打什么工？！！你家女神难道缺那几个金磅吗？？？“机械之心”小队伊康瑟愤愤不平地想道。
这算什么？我前同事殉职后我为了给他复仇发愤图强不毫不懈怠出生入死终于加入了精英小队拿到了不错的战力，结果和前同事重逢以后突然他比我序列更高更有钱还是女神的眷者连我顶头上司都巴结他……有了解伦纳德和克莱恩·莫雷蒂之间复杂关系的值夜者开始同情对方。
★★★
与此同时，贝克兰德的另外一处。
“哈哈哈哈哈！精彩，精彩。”“红天使”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坐在一座屋顶上看着原创树根盘虬的景象，乐滋滋地拍起了手:“那小家伙的尸体就像一坨屎，把整个贝克兰德的苍蝇都吸引过去了！”
“哦，这么说来你承认自己也是苍蝇了。”年轻“看门人”的左脸裂出一张血淋淋的嘴巴，一开一合地道。
“还是嗡嗡声最烦人的那只。”从他右边脸颊上冒出来的嘴巴也随之道。
“我就当你们是在称赞我了。”梅迪奇不以为意，挑起了一边眉头说道，随后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那我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呢……”
此时一条毛色斑驳、一只眼睛被黑斑盖住的流浪狗正好路过这里，闻言抬头望了望“红天使”。一只苍蝇落在它的耳朵上，嗡嗡道:“照他这么说，那‘我’也是苍蝇了。”
狗:“？”
狗:“可你本来就是苍蝇啊，‘我’。”
“……”苍蝇沉默了一会儿，嗡嗡道:“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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