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克】女神突然不想再放养猫了(完)
他妈逼圣诞树还长，我不干了.jpg
可能会有番外，也可能没有
(正文↓)
伦纳德偏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格尔曼。
属于黑夜女神教会的马车正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前行，拉车的均是通体漆黑的高大骏马，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清脆悦耳，刻在车厢上的教会的徽纪令所到之处的行人与车辆纷纷避让，偶尔也会有虔诚的信徒停在路边，以手点胸，做出赞美女神的姿态。伦纳德注意到格尔曼平静的眼神正注视着那些行人，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的雨雾中。
得益于占卜家序列对面部神经无与伦比的掌控力，伦纳德实在无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冷面容上获知对方现在的情绪，自然也无从得知他的想法，他有在害怕即将到来的宣判吗？还是依然在锲而不舍地寻找逃出生天的途径呢？
伦纳德有些坐立不安地想道。
这辆马车里并不只有他和格尔曼两个人，克雷斯泰·塞西玛就坐在两人对面，存放着圣物的手提箱端正地摆放在大腿上，墨绿色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格尔曼的脸，预防疯狂冒险家有任何试图逃跑的企图。他确实是对伦纳德表示过诏安格尔曼的想法，但一切都要等到将对方完好无缺地抓回教会之后才能开始，还要看圣堂那边的意思，克雷斯泰只能帮忙争取一下，但他的意志并不能代表整个教会。
意识到这一点的伦纳德不由得更加坐如针垫了，他的大脑正久违地高速运转着，一个又一个可能的逃跑计划在伦纳德脑海中浮现，又很快被他自己驳倒，只有小跑的骏马拉拽着马车离教会越来越近。
而克莱恩……克莱恩其实在走神。
毕竟他已经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无论抵达圣赛缪尔教堂后会发生什么，他都只需要躺平，并坦诚地接受这一切就可以了。直到在马车车轮碾过路上石子造成的一次摇晃中，伦纳德的手臂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克莱恩才突然注意到对方的身体正微微颤栗着。
……这人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克莱恩不由得在心中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马车载着众人来到了圣赛缪尔教堂，却没有停在正门外的广场上，而是绕到了教堂侧面，停在一片空地上，这里有一扇可以通往教堂地下真正重要区域的侧门。而教会方面已经事先收到了克雷斯泰传回的消息，负责交接的值夜者正顶着小雨侯在门前，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被从马车上押下来的格尔曼·斯帕罗。
虽然并未参与抓捕疯狂冒险家的任务，但留守贝克兰德的值夜者们也对其的光辉事迹有所耳闻，譬如说对方以一己之力在拜亚姆跟好几个小队的红手套玩了三天三夜的捉迷藏，又譬如说传闻中凶名赫赫的疯狂冒险家其实一点都不凶残，在这么多天的追逐战中愣是一个人都没杀……总而言之，因为斯帕罗先生极大地丰富了值夜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值夜者们对他的到来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以至于克莱恩一走下马车，就收获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绷着脸，用符合人设的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便不再去理会值夜者们的目光，任由身后押着自己的红手套将他推下马车。
思考了一路却没能想到什么好主意的伦纳德抬头看了看圣赛缪尔教堂在沉沉黑夜中也显得十分宏伟的穹顶，知道一旦格尔曼进入教会地下，就犹如被关进笼子里的鸟，插翅难飞了。伦纳德心中愈发焦急，又见当事人始终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不由得借着按住对方肩膀的机会凑到青年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再不逃，待会可就没有机会了。”
克莱恩:“……”他没听错吧？这人怎么在暗戳戳地劝他逃走啊？你就是这样当红手套的吗伦纳德？？？
这都到教会门口了，克莱恩自然不可能再去大费周章地做什么逃跑的垂死挣扎，更别提那大概率只是在做无用功。他想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在说话，低头专心致志地走自己的路，却不成想那头伦纳德以为他没理会自己的意思，又凑过来更加直白地说道:“你想逃的话，我可以帮你……”
克莱恩:“…………”救命啊这里有二五仔！！！
克莱恩嘴角一抽，他可以百分百肯定伦纳德已经在心里扒下了他的马甲，只是碍于此时的场合不太合适才没有马上上来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但问题是……就算伦纳德再怎么愿意倾情相助，他现在真的不想逃了啊……克莱恩有些痛苦地想道。
“伦纳德，有什么事情等回到教会以后再说。”好在马上注意到伦纳德鬼鬼祟祟举动的克雷斯泰很快便出声解救了他，伦纳德被来自顶头上司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却不愿放弃，便改为向克莱恩使眼色，于是克雷斯泰又不得不咳了一声:“也不要和格尔曼眉来眼去的。”
这位“女神之剑”阁下眼中充满了“知道你俩关系好，但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的无奈之色。
只看到了伦纳德在拼命向自己挤眉弄眼的克莱恩:“……”
和格尔曼眉来眼去……在场所有值夜者都不由得默默地看向了伦纳德，将先前克莱恩所享受到的众目睽睽效果原模原样地转移给了他，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伦纳德也不好再搞出什么小动作来。他看了看旁边低垂着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格尔曼，有些气急败坏地想着这克莱恩平时鬼机灵那么多，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一副呆头呆脑的，这样的话就只能靠他自己了！伦纳德暗暗握了握拳。
嘛，大不了他就把克莱恩是克莱恩这件事给抖露出来，看在对方拯救过廷根的份上，教会应该也会适当地手下留情一点吧？然后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他再去找克莱恩谈谈这段时间以来对方的境况好了，问问他为什么当初“死而复生”之后不来找他们……
伦纳德使劲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不会当场落泪。
一行人押着除了冷着脸之外老老实实的格尔曼来到了位于圣赛缪尔教堂地下、查尼斯门后第一层的一间牢房，牢房是用石头砌成的一间间石室，里面简单地摆放着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和一个马桶，桌子上摆放着一盏还未点燃的银色雕花蜡烛。一个红手套上前用火柴点燃了它，幽蓝色的火焰犹如磷火般静静燃烧起来，在火焰燃起的瞬间克莱恩仿佛看到了充斥整个空间的黑色发丝，它们或是抱团或是延伸，仿佛某位女士舒展的发丝，然后他才借着幽蓝的火光看清了牢房中的一切——他之前其实是一路摸着黑过来的。
这是典型的查尼斯门后的环境，漆黑、深邃且幽寂，充满了封印之力，一进入到这里，克莱恩便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制力，灵性的流动在变得迟滞，仿佛血液都变冷了。但只待上一小会儿的话，还不算太难受。
问题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在这个地方待上多长时间。
在被推进牢房之后，总算有人来为克莱恩解开手铐，他活动着被勒出红痕的手腕，默默注视着身后的铁门缓缓合拢。但铁门的上部开了一道长方形的口子，用铁栅栏隔着，方便外头的值夜者随时观察囚犯的动向。克莱恩又望向旁边的石墙，即使被压制了大半，但他的灵性直觉还是能感觉到隔壁几间牢房里都是有人的，只是那几间石室里却无声无息，一片死寂。
看来这就是在这个地方待太久的下场了——查尼斯门，这可是克莱恩还是值夜者的时候都不怎么愿意进入的地方。
好在和其他几个无人问津的牢房相比，他这间石室外可谓是门庭若市、热闹无比，虽然只有克雷斯泰、各个小队长和死皮赖脸跟进来的伦纳德在，但当大批红手套一齐涌入到查尼斯门后的时候，坐在看守室内的看守者脸都黑了。
在用一系列手段测试确认此时坐在牢房内的床铺上休息的格尔曼·斯帕罗不是幻觉、纸人替身或是任何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而确确实实是他们要抓的疯狂冒险家本人之后，克雷斯泰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背靠在石室的墙壁上，对各个红手套小队的小队长说道:“看来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感谢各位的协助。”
几个红手套小队长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引得克莱恩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却没能从一片漆黑中看出什么，倒一下撞进了一双绿色的眼眸中。
“……”和伦纳德对视片刻后，克莱恩率先移开了目光。
“你看，他心虚了。”伦纳德小声对帕列斯道。
“你又知道了，说不定他觉得你刚刚的样子很像鬼呢？毕竟这里这么阴森，你又有着一双野兽一样绿幽幽的眼睛，还猛盯着人家看。”帕列斯则慢悠悠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我长得这么帅！”伦纳德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恼怒道。
这时他听见克雷斯泰继续说道:“我得去和大主教汇报一下任务的情况，保险起见，要辛苦你们再留一个小队的人手看守这里，其他的红手套可以原地解散回去休息。你们看看哪个小队的人手状态最好，可以留……”
克雷斯泰的语气一顿，眼神微妙地望向一处，小队长们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却发现伦纳德同志已经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表情坚毅、目光热切地看着女神之剑阁下，他的诉求如何不言而喻。克雷斯泰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如果是在其他时间和场合看到如此积极地想要接下苦差事的后辈，他一定不吝啬于夸奖和提拔对方，但回忆起一路上所见到的伦纳德和格尔曼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不禁怀疑起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
“好吧，在我向大主教阁下汇报完任务之前，就由索斯特小队留下继续看押格尔曼一段时间。”最终克雷斯泰还是咳了一声，默认了这个安排，因为在查尼斯门中的看守确实是件苦差事，没看这么多红手套小队长都没一个吭声的吗？难得有人主动撞上来，就算对方的目的看起来十分不纯，也……由他去吧。
克雷斯泰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索斯特脸一黑之外，其他小队长也纷纷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三五成群地离开了漆黑阴冷的查尼斯门。索斯特看向伦纳德，见对方讨好地冲自己咧开嘴角，也拿这混蛋小子没办法，叹了口气道:“我去叫鲍勃他们，你先自己留在这里，看好格尔曼。”
“好的。”伦纳德自然是满口答应，只是目送着索斯特的身影也消失在阶梯之上，他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等等，所有人都走了，那这里不就只剩下，他和克莱恩两个人了吗？！
伦纳德站在原地略一沉吟，便转身来到了石室门前，透过被铁栅栏隔开的口子看向其中。克莱恩依然坐在床边凹着符合格尔曼气质的姿势——详情可以参考沉思者，他自然将先前克雷斯泰安排工作的那一出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对方独独将伦纳德的小队留下来了，但这跟他一介囚徒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克莱恩听到伦纳德在外头叫他:“……克莱恩？”
克莱恩:？？？
克莱恩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的姿势还要不要凹下去，他不是没有想到自己的马甲已经被扒了，他只是没想到伦纳德会这么直接。
见里面的人默默抬头望向自己，没有开口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光没有否认这点就足以印证伦纳德心中的猜测了，他再接再厉道:“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就是克莱恩。我……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趁着现在只有我在，你赶快逃走吧克莱恩！等你脱身以后，你再到平斯特街7号来……总而言之现在先专注于逃跑这件事。”
克莱恩:？？？？？？
克莱恩差点为这二傻子绝倒，他要是在伦纳德的单独看守下拍拍屁股走人了，那黑夜教会能放过伦纳德吗？还到平斯特街7号——鬼知道这是个啥地方，这家伙的家庭住址吗——一叙嘞，我看我前脚刚走后脚这间石室就是你的新房间了。克莱恩险些翻给对方一个白眼，他扭过头去，一会儿看看桌上的幽蓝烛火，一会儿又看看石头墙壁上的纹理，就是不看伦纳德。
“快啊！你还在等什么？”见他没有反应，伦纳德不由得焦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太好了，可赶紧来个人治治你吧！克莱恩面无表情地想道。
却不曾想下一秒，克莱恩便眼睁睁地看着伦纳德手下一扭，便打开牢门直接大步走了进来——作为一个经常需要进入查尼斯门取用封印物的红手套，伦纳德当然懂得如何去破解施加在门上的封印。
克莱恩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丫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眼见着伦纳德一进门就蹭蹭蹭地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门外拽。作为有强化过体力的序列非凡者，伦纳德的力气大得出奇，克莱恩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没被对方一下拎走，他顿时怒道:“你等会儿！”
“等不了了！”伦纳德没想到这人在如此紧要关头还要拖拖拉拉的，当即和克莱恩开展了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
“你就没有想过我要是离开了，监守自盗的你会受到什么处罚吗？”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重要的是你快点逃！不然等克雷斯泰阁下回来，还不知道教会要怎么处置你呢。”
“不是，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没那个时间了！”
胳膊被拽得生疼的克莱恩死死地皱着眉头，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格尔曼的马甲了，他正准备向伦纳德解释就算他老老实实地待在牢房里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女神要真想搞他那早在贝克兰德大雾霾那会儿他就没了，也就不需要红手套们这么费劲巴拉地来活捉他了，却听到一道莫名熟悉的女性嗓音从入口处传来:
“伦纳德，你在这里吗？我来的路上遇到索斯特，他托我带话说麻烦你一个人多守一会儿，他们还有一些交接上的手续需……你在干什么？”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位罩着黑袍、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有着妖艳美感的女士站在阶梯口，正震惊地看着这边。而在戴莉·西蒙妮眼中，她爱护有加的后辈——伦纳德——正抓着牢房中囚犯的一只手臂，整个人几乎是压在了对方身上，而囚犯——她想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格尔曼·斯帕罗——正伏在木板床上(只是为了增加受力面积好不被伦纳德一下拉走)，一副正在激烈反抗着什么的模样。
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之后，两个人皆是衣衫凌乱、面色潮红、气喘吁吁。
戴莉:“…………”
伦纳德:“…………”
克莱恩:“…………”
三脸懵逼中，戴莉缓缓地以手握拳抬至唇边，咳了一声，眼神遗憾又嫌弃地看着伦纳德，就像在看值夜者们手工制作的符咒、雕塑等手工艺品一样，开口道:“伦纳德，没想到你好这一口……但你也没必要这么饥渴吧？你分分场合好不好！”
我好哪口啊！而且我才不想被戴莉女士这么说嘞！！！伦纳德在心里激烈反驳，不过这也让他心中一凛，在查尼斯门这样极度压抑的环境中，他和克莱恩的灵性直觉都仿佛失灵了一般，对戴莉的到来丝毫没有预警。他又同时松了口气，还好来的是戴莉而不是其他人，不然他才真叫百口莫辩，戴莉的话，也许能帮他把克莱恩送出去……！
伦纳德张了张嘴，正准备把克莱恩的真实身份告诉戴莉并请求她的帮助，却感到衣服下摆被人拽了拽。他用余光往后一瞄，就看到克莱恩藏在他的背后，极其克制地、隐晦地冲他摇了摇头，眼神略有些紧张和焦虑地望着他。
这是……不希望他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戴莉的意思吗？伦纳德挠了挠头，纠结地抿起了嘴。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情愿去帮克莱恩隐瞒这件事、去向戴莉说谎，不提在心细如发的戴莉面前混过这件事难度有多高，他自己对于克莱恩明明没有死却不回来找他们的行为，心里也是有点小脾气的。不管再怎么样，也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啊，还跑去海上当什么疯狂冒险家，对得起他在那座墓碑前流的眼泪吗？！他都觉得自己二十几年来的泪水都在那一天流干了！
克莱恩将伦纳德眼神飘移、左顾右盼的模样收入眼中，心知指望对方帮自己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而此时戴莉已经步伐优雅地走到了这座石室跟前，目光好奇地在他们两个身上游曳，眼见着就要开口询问伦纳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克莱恩咬了咬牙，赶在伦纳德下定决心之前，他恶人先告状道:“他想放我走！”
伦纳德:？？？？？？
★★★
克雷斯泰找到安东尼·史蒂文森的时候，这位黑夜教会十三位大主教之一、贝克兰德教区的负责人正在一间安静的房间里阅读手中的卷宗，见克雷斯泰推门进来，身穿黑色带红长袍的老人便立即询问道:“人带回来了吗？”
克雷斯泰点了点头:“我们把他安置在查尼斯门一层里了。”
“查尼斯门啊……”圣安东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知道这只是值夜者们的程序规范——无论是进行邪恶仪式的邪教徒，还是保护性关押，一律都是在查尼斯门一层的牢狱里进行的，格尔曼自然也不例外。老人叹道:“也没办法，只好暂且委屈他一段时间了。”
听到他这么说，克雷斯泰心里便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一边挑了挑眉头:“圣堂让我们去抓捕格尔曼的，背后果然是有什么隐情的吧？”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一路来我都在观察他，他与我们平时的目标——杀手、疯子或是邪教徒——表现得相去甚远，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残忍和疯狂，他甚至会有意避开人群聚集的地方，以防与我们之间的战斗会波及到普通人。”克雷斯泰一口气说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有什么隐情，我想不通圣堂为何会派我们去抓捕他，他在海上做过的事情与我们黑夜教会毫无联系。”
“那你观察得还是不够深入。”圣安东尼笑了笑，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推至克雷斯泰面前。克雷斯泰在上面看到了圣堂的徽记，说明这份电报来自圣堂，并且属于绝密文件:“其实你以前见过他，你还记得吗？”
就在老人慢悠悠地说完这句话的时间，克雷斯泰已经快速阅读完了眼前的这份电报，当即他的表情便变得古怪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克莱恩·莫雷蒂？那个在廷根事件里殉职的‘值夜者’队员？！”
“是的，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但圣座有令，在把人安全带回教堂之前，要严格保守这个消息。哪怕是现在，也不得将格尔曼·斯帕罗就是克莱恩·莫雷蒂这件事情告知给高级执事和大主教之外的任何人，就当做那个身份已经死了。”
“这上面还说，克莱恩·莫雷蒂……我是说，格尔曼·斯帕罗是一名女神的眷者……”克雷斯泰用手指尖点着手下的纸张，面色古怪地道:“我怎么觉得他自己好像都不是很清楚这件事。”
起码对方在刚被他们抓住的时候，是真情实意地在紧张和不安的。
“他确实不知道，但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的时候，他应该与封印物0-17打过照面。”圣安东尼没有接着解释，他和克雷斯泰都清楚封印物0-17背后的存在:“那时候他用的应该还是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名字。”
克雷斯泰:“……”这个名字也真是耳熟得很啊！
“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会被女神收作眷者了，我怎么记得我之前见过他的时候他连序列8都还没有达到，这才过了多久啊……”克雷斯泰扶额:“我们居然把一位女神眷者关进了查尼斯门。”
“他不会介意的。”圣安东尼宽慰道，他收拾好手头的事物，站起身来道:“来吧，让我们去迎接眷者阁下的归来。”
克雷斯泰点了点头，跟着这位大主教起身走向房间外，但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自言自语道:“啊，怪不得，怪不得他那个时候会救下伦纳德呢……”
★★★
“你想放他走？为什么？”听到克莱恩这么说，戴莉顿时望向伦纳德，一脸探究之色。
“我……”伦纳德突然有些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因为克莱恩其实并没有说谎，他可不就是想放对方走吗？还是在囚犯本人并不情愿的情况下强硬地、执着地想要“放走”对方……可、可克莱恩为什么不想逃走呢？！不跑就算了还出卖他！伦纳德想着想着不禁都有些委屈了。
好在戴莉早就习惯了伦纳德的不靠谱，只默默地盯了他几秒，便将矛头对准了克莱恩这个“外人”:“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听上面的人说过了，你救过伦纳德一次，以这小子的性格肯定无法坐视你被教会处理。那么，你又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逃走呢？斯帕罗先生？这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逃离教会的机会吗？我还以为你会救下伦纳德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呢。”
“我不需要你们官方非凡者无聊的同情心。”克莱恩迅速进入状态，冷着脸，眼神中自然地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和并不知情的戴莉飙起戏来:“不如说他的行为令我十分困扰，可以请你们黑夜教会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部下吗？”
他用讥讽的语气说道，将一个虽然被抓、但内心仍高傲不屈的野生非凡者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得一旁的伦纳德瞠目结舌。
戴莉自然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听了这番话，风姿绰约的女子眯了眯画着蓝色眼影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表情冷峻、眼神不羁的疯狂冒险家，突然伸出手，试图勾起对方的下巴，被青年一下闪过。
戴莉也不以为意，收回手点在下唇上，微微勾起嘴角，整个人的气质如同一只魅惑的雌狐，在施展着拿手的魅惑之术:“你的回答还算合格，眼神也不错，我突然对你有点兴趣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大姐姐之间发生点什么？我可以帮你向大主教求情哦？”
和一旁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的伦纳德一样，克莱恩自然不会把戴莉女士的调戏当真，也没有错过对方眼眸中那丝审视的神情，但克莱恩不想和戴莉女士继续虚与委蛇下去了。别看他面无表情一副格尔曼模式通常运转中的模样，实际上他的内心正在疯狂波动中，甚至在戴莉调戏他的时候心中还难以抑制地涌现出了一股对已经死去的队长的愧疚之情……
于是克莱恩一咬牙一跺脚，就放空大脑开始了他的表演。
随即伦纳德和戴莉就见格尔曼·斯帕罗上下扫视戴莉几眼，便不屑地挑起嘴角“呵”了一声，双腿交叠，偏过头，用嘲讽的语气道:“还是不了吧？这位女士，虽然你可能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就我个人来说，我更喜欢年轻一些的对象呢。”——虽然语气极尽嘲讽，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克莱恩的话，还是能透过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发现他眼神发直。
戴莉:“……”
伦纳德:“……”
伦纳德心惊胆战看着身旁戴莉脑门上爆出青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涂有漂亮指甲油的尖尖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肉里，连忙上前拦住这座濒临爆发的活火山，连拉带拽地将人往牢房外带去:“冷静，冷静一点啊戴莉！不要跟他计较！教会规定不能对囚犯处私刑的！”
而戴莉也挣扎着咆哮道:“放开我！我要撕烂他的嘴！！！”
待两人一边角力一边离开石室，关上厚厚的铁门，克莱恩总算如愿以偿地被住进了单人套房……啊不是，牢房。
他眼神幽幽地盯着外头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查尼斯门内的寒气似乎已经浸入了血液中，思绪在此处深沉的黑暗和清冷的蓝色烛光中变得迟滞，克莱恩抱起手臂，向后靠在粗糙不平的墙壁上，闭上眼睛，等待着终将到来的“审判”。
石室外，闹腾了一会儿之后，伦纳德和戴莉一左一右地在牢房门外站定，做出认真负责的好看守的姿态，这实际上是在保护伦纳德，掩盖他先前擅自进入牢房并企图放走犯人的举动。
戴莉若有所思地回头透过栅栏窥视了一下石室内的情况，然后她掀开眼皮看向一旁的伦纳德:“说吧，这中间有什么隐情？”这时候她脸上已完全没有了先前气急败坏的痕迹，平静而漠然，闪烁碧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睿智的光彩。
“啊？”伦纳德的目光飘向另一个方向，仿佛那里突然闪现出了一队邪教徒，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没、没有什么隐情啊？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格尔曼他救了我，我也想救他，仅此而已。”
“少来！”戴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和他之间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刚刚赶我们出来的举动也是在维护你吧？担心你被回来的索斯特他们抓个正着……他是你什么人？失散多年的兄弟？”
伦纳德:“……”所以其实克莱恩是故意惹戴莉生气的，而戴莉也是装出来的气急败坏咯？一切都是为了他能尽快离开牢房免得被其他红手套抓包……靠！他刚刚明明好真情实意地在劝架的！
伦纳德莫名有些悲愤欲绝。
“没有，没有，我不是孤儿院出身的吗？哪来的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弟啊！”虽然内心悲愤，但伦纳德还是坚定地否认道:“再说我和格尔曼长得也一点都不像好不好！”
虽然但是，我倒是也可以变得和你很像，别说兄弟了当你双胞胎或者姐妹都没问题……在石室里偷听的克莱恩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道。
戴莉却没有被简单地糊弄过去，而是危险地眯起眼，蓝色的眼影令她黑暗中显得异常妖异:“你信不过我？伦纳德，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至关重要？让你连我都不能透露半分？”
“啊？我、你……”在戴莉咄咄逼人的目光，和一墙之隔之后克莱恩不忍直视地以手掩面的动作中，本来就摇摆不定的伦纳德以惊人的速度败下阵来，眼见就要把克莱恩的秘密全盘托出的时候，一叠出现在入口处的脚步声拯救了他。戴莉撇了一眼那个方向，知道这是索斯特他们回来了，只好用口型对伦纳德“说”了一句待会再找你算账，退了回去，那一刻伦纳德才不加掩饰地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待在石室中的克莱恩却感觉到自己的灵性直觉突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就像搁浅的鱼垂死挣扎般地甩了下尾巴一般。
克莱恩:“？？？”
不是，等一下，他以为在查尼斯门的压制之下他的灵性直觉早失灵了呢，为什么这会儿又突然开始预警了？难道说这之后会遭遇的“事件”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可恶，压制太重了，没办法很好地分辨灵性直觉具体的预警信息……克莱恩一瞬间中想了很多，最后他忍不住想道，他现在跟伦纳德说想逃走，还来得及吗……
那显然是来不及的，随着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一众人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伦纳德和戴莉面前。
出乎两人预料的是，来的不仅仅是说好的索斯特小分队一行，还包括了去而复返的克雷斯泰·塞西玛，甚至还附赠了一个贝克兰德教区大主教圣安东尼阁下。看得刚刚还松了一口气的伦纳德重新变得紧张起来，而戴莉心里则直犯嘀咕，这伦纳德可别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吧，怎么连大主教都给惊动了。
待一行人走近，伦纳德和戴莉连忙在胸口上画了个红月，低声问候道:“塞西玛阁下，圣安东尼阁下。”
“赞美女神。”圣安东尼同样在胸口画了红月，这位眼眸深暗宁静的老人冲两人露出如邻家老爷爷一般和蔼的笑容来:“辛苦你们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交给我们吧。”
大主教都这么发话了，伦纳德和戴莉只好退至一旁，索斯特小队在的地方。伦纳德抬头看了看他的队友们，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大主教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索斯特等人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向他投来爱莫能助的眼神。
伦纳德紧了紧嘴角，突然在队友们惊愕的眼神中回过头，毅然决然地向圣安东尼和克雷斯泰道:“圣安东尼阁下，塞西玛阁下，那个……我可以担保格尔曼他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或者损害教会利益的事情！他、他先前不配合我们肯定是有苦衷的……所以，请不要处刑他好吗！！”
石室里，正因为先前莫名其妙触动的灵性直觉而略有些慌张的克莱恩望向禁闭的铁门，眼神微微一颤。
正准备打开牢门的圣安东尼和克雷斯泰也同时停下了动作，圣安东尼回头看着这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联想到对方与里面那位的关系，不由得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人说过要处刑他啊？我们可没有那个权力。”
“欸？”伦纳德顿时愣住了。
“不过既然你和戴莉都在这里，这可能也是女神的许意吧。”圣安东尼慈眉善目地继续道:“原本以你们的等级是不能听的，但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好了。”
戴莉:“？？？”这跟女神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因为上班无聊才来伦纳德这小子这里找找乐子的吗？虽然乐子没找到，反而还因为一来就看到伦纳德在试图放走犯人而受到了惊吓就是了……
而石室内的克莱恩则瞬间大惊失色，终于明白了先前灵性直觉预警的来源——妈的，这老头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掀他马甲！！！
这边克雷斯泰已经解开了牢门上的封印，虽然解开封印的手感有点奇怪，但他也没有在意这点小事，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克雷斯泰抬头便看到了坐在简陋木板床边的格尔曼·斯帕罗。他一眼便看出来这人此时正在疯狂动摇中，虽然勉强维持住了格尔曼那张标志性的冷峻脸，但眼神闪烁得厉害，就差没把心虚两个字写在里面了。
但即便如此，克雷斯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仔仔细细地把青年看了一遍又一遍，仍是无法将对方与记忆中那个温和有礼、机敏过人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说起来他在听闻廷根的那场事故时还好生惋惜了一番，能自主领悟扮演法的人才哪怕是放眼整个黑夜教会，也是十分稀缺。他原本是想着再过个三四年，待克莱恩·莫雷蒂提升到序列7，满足红手套的最低标准线，便将对方吸纳入红手套中继续培养，哪知对方却因遭遇邪神降生这种大事件而丧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又能想到不到一年前才刚刚成为非凡者的克莱恩·莫雷蒂，不仅没有死，还摇身一变变成了序列6的无面人呢？还是魔药已经消化完毕距离序列5就只差一瓶魔药和一个仪式的那种。
话说回来他对格尔曼也动过差不多的心思，就是因为占卜家序列的高序列强者在黑夜教会中屈指可数——一个拳头，约等于没有。而占卜家序列强者高精度的占卜能力、和能够融入普通人中的换脸能力之类非常适合辅助任务的能力都让克雷斯泰十分眼馋，只靠同途径的封印物作战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不够灵活。
好想……好想要一个占卜家途径的下属啊！克雷斯泰面无表情地想道，盘算着虽然没有办法将格尔曼收作下属了，但作为同样信仰女神的“同僚”，不知日后能不能申请对方协同任务。
他坚硬如铁的表情和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克莱恩十分害怕。
欸？难道他想错了？女神其实是想抓他回来算账的？？不然女神之剑阁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克莱恩抑制住瑟瑟发抖的冲动，开始拼命回想这大半年来自己究竟有没有在无意识中做出了损害教会利益、得罪女神的事情，他记得应该是没有的啊……
就在克莱恩慌神的当口，圣安东尼拳头抵在唇边小小地咳嗽了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幽邃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神情戒备的青年，语气和缓地安抚道:“请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的克莱恩保持着沉默，让疯狂冒险家冷峻的面容一动不动地停留在蓝色烛光中，仿佛已经化作了一座雕塑。
真是令人敬佩的扮演素养……圣安东尼在心里赞叹道，早在克雷斯泰他们出发抓人前他便已经调查过一番克莱恩·莫雷蒂其人，自然清楚对方原本并不是这么个性格——虽然对方加入值夜者队伍的时日不多，但因为最后那番壮举和接受过总部考察的原因，各种资料还算比较详尽。
“我知道，突然将您带回教会一定让您感到些许困惑，但这也是无奈之举，一旦您的身份泄露，就可能会有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阻扰出现。”圣安东尼缓缓说道，嗓音中带着一股仿佛能镇定人心的魔力。
但听了他这句话，在场除克雷斯泰之外所有人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知道“身份”指的是啥的克莱恩和伦纳德也同样猜得到大主教口中的“阻扰”说的可能是极光会，毕竟无论是克莱恩·莫雷蒂、还是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身份都给极光会制造过大麻烦，但问题是……为什么要用敬称？？？
作为黑夜女神教会十三位大主教之一，和贝克兰德教区的总负责人，能让圣安东尼用上敬称的人可不算太多。
“你‘失散多年的兄弟’看起来来头不小啊，我看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多此一举地去救。”戴莉悄声跟伦纳德交头接耳道:“你是怎么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
伦纳德看了她一眼，有些牙痛地道:“其实你也和他有点关系的，戴莉。”
戴莉:“？”
而那边依然没有得到回应的圣安东尼已经接下了自己的话头:“不过既然我们成功地将您迎回了教会，那就无需再担心什么了，女神也一定会因此感到喜悦的。”
“女神？”克莱恩第一次开了口，声音低沉沙哑:“是女神授意你们来抓我的？”
他有些急于弄清这场抓捕行动背后真正的意图。
圣安东尼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旨意来自圣座，自然是女神的意思。”圣座指的是教廷的所在，代指教会的权力中枢。
“可、可是，为什么把克……格尔曼抓回来女神会高兴呢？”听得一头雾水的伦纳德顾不上戴莉在下面猛掐他胳膊上的肉，忍不住插话道，情急之下他险些将克莱恩的本名给喊出来，好在对方两个名字的首字母发音还蛮相似的:“他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序列6野生非凡者啊！”
你说谁是个普普通通的序列6野生非凡者呢？是我疯狂冒险家提不起刀了还是你飘了？克莱恩默默望向伦纳德，不过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当即看向圣安东尼，等着这位大主教的解答。
这位面无杂须、外表干净的老人好脾气地笑了笑，缓声说道:“能够找回自己的眷者，女神自然是会高兴的。”
圣安东尼苍老的声音在广阔地下远远传开，不急不缓，吐字清楚，杜绝了其他人怀疑自己听错的可能性。于是整个查尼斯门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人们面面相觑，一会儿看看笑脸盈盈的大主教，一会儿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格尔曼。
许久之后，沉默才被克莱恩自己打破:“……啊？”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吃惊啊！你当了女神的眷者自己都不知道的吗！！！旁边索斯特等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而戴莉则侧过头注视着身旁伦纳德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步踏出:“你你你……你是女神的眷者？！”
“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克莱恩也很纳闷，纳闷的同时又有点郁闷，女神要收他做眷者能不能也提前知会他一下，他之前这么辛苦地试图逃离红手套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而鲍勃等人更是惊讶得不能自已，合着他们这次出去是替女神绑了个眷者回来啊……怎么听起来这么强盗呢！！！不过心情微妙之余，鲍勃又莫名有些高兴，格尔曼果然不是什么坏人啊，连女神都要收他当眷者呢。
圣安东尼继续道:“圣座的意思是，您依旧可以保留现在身份在外界活动，并以‘格尔曼·斯帕罗’之名担任女神眷者之位，这个头衔应该能为您之后的行动提供一些便利吧。至于您原来的身份，那边建议您继续隐瞒下去，以免招致不好的影响，教会这边也会帮忙隐瞒的。”
克雷斯泰望向一旁的索斯特等人，比了个手势，众人便知等下解散后他们肯定还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一类的东西了，只有戴莉的眸光微微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
原来的身份吗……这倒是有意思得很。戴莉想道，她抬头看了身旁的伦纳德一眼: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和伦纳德都认识的人物，这个范围便一下又缩小了许多，完全可以圈定在黑夜女神教会之内，再加上曾经身在教会、后来又不在了、没有被教会敌视说明不是主动叛出教会的等诸多条件……
一个名字渐渐浮现在戴莉心头，令她顿时瞳孔一缩，牙关一紧。
“……谢谢？”克莱恩迟疑地道谢道，他自然是那个最不希望原来的身份暴露的人，他担心班森和梅丽莎会因此被卷入到非凡世界的斗争中。但他心中依旧存在着许多的疑虑，特别是对这场抓捕行动的存在意义上:“不过也没必要派这么多人手，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抓回来吧？”
他都和嘉德丽雅小姐约好会乘坐“未来号”出海寻找美人鱼了耶！
“您无须担心。”而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圣安东尼笑眯眯地宽慰他道:“教会总部的宁静教堂，和戴诺斯岛的安眠教堂内部都有豢养美人鱼，绝对比您出海前往废墟之海寻找野生美人鱼安全得多。”
克莱恩:“……”
克莱恩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一直都在被女神视奸。
“那么，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已经在上面为您安排好了休息的房间。两天后，我们会将您送往宁静教堂觐见女神，您也可以在那里完成晋升秘偶大师的仪式。”圣安东尼提议道，还在思考女神的意图女神的行动规律女神给这么多好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代价而有点懵懵的克莱恩下意识地点头，却听到一道女声横插而来:“等一下。”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那居然从开头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戴莉，只见这位罩着黑袍的女子突然一脸急切地对大主教说道:“请等一下，大主教阁下！”
“你有什么问题吗？西蒙妮。”
“我、我想和克……格尔曼他叙下旧，请问可以留给我们一点时间吗？”戴莉和伦纳德和克莱恩愕然的眼神中饱含深情地说道，一脸地情深意切——那简直是两人这辈子都想象不到会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就连那个口误都充满了刻意，克莱恩恍惚间仿佛都能从那个可疑的间隔中听到磨牙的声音。
“看来你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来了呢。”圣安东尼恍然大悟道，他脑补了一通感人至深的重逢画面，心里顿时十分宽慰。他望向克莱恩，询问道:“可以吗？眷者阁下。”
“……”克莱恩非常地想要摇头，但他偷瞄了一眼戴莉的表情，又觉得如果在这里逃避未来自己的下场会更加凄惨，只得违心地、缓慢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首肯”，知道有自己这样的顶头上司在场一定会让几个年轻人不自在的圣安东尼便立刻“善解人意”地带着克雷斯泰撤退了，只留下了索斯特小队给“眷者阁下”差使，毕竟虽然过程不算很愉快，但索斯特小队也和对方一起相处了好几天了，也不算是陌生人了。
目送着大主教和“女神之剑”阁下的身影消失在阶梯拐角，对现在这个事态好奇了很久的索斯特便立即看向戴莉的方向，问道:“戴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格……眷者阁下原来是认识的吗？戴……你在干什么？”
索斯特小队等人疑惑地看着戴莉在大主教等人离开之后便立即沉下脸，紧紧地盯着依然待在石室里的教会新晋“眷者阁下”，眼神极具侵略性，就像一头雌性猎豹在步步紧逼一样。而被堵住了唯一逃生途径的眷者阁下则眼神躲闪，缓缓向后退去，直到背部磕上石墙，满脸都写着心虚。
什么情况？难道戴莉被格尔曼欺骗过感情？那个戴莉居然？？？对戴莉怀有爱慕之心的索斯特瞬间就想歪了。
懵逼的索斯特小队中只有知晓一切的伦纳德挺身而出，像老鹰抓小鸡里的母鸡一样挡在戴莉和克莱恩中间，劝道:“冷静，你冷静一点啊戴莉！克莱恩肯定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才没有第一时间与我们相认的，你好好坐下来，听听他的解释吧！”
戴莉却看都没看伦纳德一眼，而是直接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克莱恩，一边迈步上前，一边阴沉地道:“变回来！”
“！”正准备伸手阻拦戴莉的伦纳德听到这三个字顿时停下了动作，还偷偷往后退了一步。
克莱恩:“……”
克莱恩难以置信地看向伦纳德，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但这时没了碍路的人的戴莉已经在索斯特等人震惊的目光中扑到了他身上，暴力压下克莱恩微弱的挣扎，两只手捏着他的脸颊，一边揉搓一边咬牙切齿地道:“给、我、变、回、来！”
“请、请等一下戴莉女士……”
“不等，你先给老娘变回来再说！”
被捏脸捏得生疼的克莱恩只好欲哭无泪地发动了无面人的能力，在索斯特等人备受冲击的眼神中改变了自己的面容，变回了戴莉和伦纳德所熟悉的那个黑发褐瞳、长相普通、带着一丝淡淡书卷气的克莱恩·莫雷蒂。作为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时的那股阴沉冷峻的气质也随之从他身上褪去，变得温顺平和起来，就像一头高傲的月下孤狼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猫咪，甚至因为戴莉的暴力对待，那双褐色眼眸中还泛着点可怜巴巴的水光。
所以，这才是格尔曼的真实样貌？对方真实的性格也并没有那么冷酷和疯狂？？？虽然都有过被格尔曼假冒和接触过格尔曼假冒的鲍勃的经历，但索斯特小队的队员们一瞬间还是觉得，无面人真可怕啊……
而伦纳德则紧紧地盯着克莱恩的脸，从胸腔中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起。
“果然是你啊，克莱恩。”如愿以偿见到了这张脸的戴莉则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身下年轻人的脸颊。
“戴莉，你对眷者阁下尊重一点啊。”这个怎么看都不太礼貌的动作却令索斯特小队的成员一阵慌乱，索斯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虽然他们这种活跃于一线的“红手套”很少能接触到“女神眷者”一级的人物，但怎么想对方的地位都比他们要高得多。但他的发言却很快被正在气头上的戴莉凶了回来:“闭嘴索斯特！我教训自己家的小朋友轮不到你插嘴！”
可你家小朋友现在已经是女神家的小朋友了啊……索斯特欲言又止。
骂完索斯特，戴莉又回过来头盯着克莱恩，微微眯起眼:“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去海上当什么疯狂冒险家？”
“对不起……”克莱恩卑微地道歉道，一点女神眷者的逼格也没有——他心中其实还没能完全接纳这个新的身份，它来得太突然了。
“不说？不说也没关系，让我猜猜，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应该是想借假死的机会摆脱教会内部兀长麻烦的考核，一个人在外面快速提升序列等级，然后找因斯·赞格威尔复仇吧？可能你比伦纳德那傻小子更机灵一点，但你俩干的事情本质上一样的。”戴莉一点也不给克莱恩面子地批判道，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猜测的克莱恩的想法和打算，她顿时越说越气:“你以为你是谁？克莱恩，你才进入非凡世界多久？一年不到的序列六很了不起吗？？翅膀就硬了是不是？？？就可以一个人去对付一个曾经是大主教、手握0级封印物的男人了？！”
一年不到的序列六(甚至差一步序列五)还不了不起吗！！！索斯特小队突然觉得这八卦有点听不下去了，怪不得女神要强行把人抓回来当眷者呢，这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变态啊！
“对不起……”因为戴莉的猜测过于正确而无言以对的克莱恩只能嚅喏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这三个字，声音小到不远处的索斯特等人都有点听不清。
然后再一次地被戴莉掐住了脸皮:“你只会说对不起吗——”
“痛……！我错了戴莉女士，原谅我吧！”迫于脸皮被人肆意揉搓带来的疼痛，克莱恩抛弃了自尊，低声下气地求饶道。他记忆中的戴莉明明是个优雅从容的女士，没想到这会儿几乎变身成了一头暴龙，这让他恐惧的同时又有些犯迷糊——这是得多生气啊，可他也没干什么对不起教会和戴莉的事情啊。
戴莉一看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明白自己在气什么，顿时更火大了，正当她咬牙切齿地打算更进一步地“教训”对方的时候，却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伦纳德拍了拍肩膀:“戴莉，让我跟克莱恩聊一下吧。”
戴莉回过头，打量了一下伦纳德的表情，她突然想起对方才是那场悲剧的亲历者，并亲自参与了某位新晋眷者阁下的葬礼，应该比她更有发言权，便点了点头，让出了位置。不过，没想到伦纳德会比她更早一步认出来格尔曼就是克莱恩……她看着伦纳德在黑发褐眸的青年面前蹲下身子，有些发散地想道，她还以为就凭克莱恩那股机灵劲，说不定能骗伦纳德一辈子呢。
啊不过，听说格尔曼救下了在任务中作死的伦纳德……原来如此，破绽就是在那时候产生的吗？
“克莱恩。”
听到伦纳德喊自己的名字，克莱恩有些心力交瘁地抬起眼看向对方，虽然也不是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况——指马甲被扒，但当它实际到来时，他发现自己依然有些疲于应对。他以为伦纳德会像戴莉一样不由分说地便指责他一通，便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对方说什么总而言之先道歉。
“克莱恩。”但伦纳德只是蹲在他面前，表情认真地问道:“你以后会留在教会里吗？”
“对不起……”
“对不起？！”
“啊不是……你刚刚问什么？”克莱恩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
伦纳德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一拳挥过去的冲动，逐字逐句地道:“我问，你以后会留在教会里吗？”
“……应该？”克莱恩有些不太确定地道，他也不是很清楚未来自己该何去何从，女神这一手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再议。
“你不会再随随便便死掉吧？”
这是什么鬼问题，我之前那次也没有死得很随便啊，我又不是自己想死才死的，我也有很努力地在挣扎求生啊，你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意义耶……克莱恩在心里默默诽谤道。但看着伦纳德紧抿的唇角，他又禁不住有些心软，撇过眼，小声道:“……不会啦。”
“很好，那你答应我。”伦纳德突然伸手捧住了克莱恩的脸，强迫对方看向自己:“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克莱恩，不要再试图一个人背负起一切了，现在你的背后有我和戴莉，有女神，还有整个教会，你不用再一个人在外面颠沛流离了。”
“……”克莱恩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凄惨，还颠沛流离嘞，不至于不至于，我在外面当疯狂冒险家，有悬赏金拿有仆人抢着给我买单有五百个海盗跪在地上高歌我的威名，别提多滋润了。但他喉头梗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陷入到一阵沉默中。
“我会和你一起战斗！我会保护你的！”但伦纳德已经等不及他的回复了，直接将人紧紧抱住:“所以……”
“欢迎回来，克莱恩。”
“……”克莱恩的下巴磕在伦纳德的肩膀上，一边想着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想现在这样大面积地感受过另一个人的体温了呢，一边轻轻阖上眼:“……嗯。”
……
“……你勒得我好痛，伦纳德。”
“……真的好痛！你踏马放手！！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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